新十条发布后，面对防疫政策调整，除筑起免疫防线以外，个人还能做什么？

我之前已经说过“放飞”与“放开”的区别，所以面对今时今日的情况，你大概可以猜测到我自己的观点。但是无论如何，我们无法影响政策，或者说我们只能选择相信高级专家们的判断力。目前有很多争论，但一如大半年前我所说的，将争论放在一边，看看作为个人我们能做什么，才是更为重要的。

疫苗的事情我今天不说了。无论是突然放开还是有序放开——不希望是前者，但是不希望不代表不是，就如过去一年反复发生的事情一样——面对新冠，筑起免疫防线始终是最重要的。新冠全球大流行并没有过去，无论看病死率还是死亡率，或者超额死亡数据，新冠还不是季节性流感的水平。大量真实世界数据证实，面对新冠，最重要的武器是免疫防线。大多数国家的免疫防线是在充分应用疫苗并混合自然感染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对于始终坚守动态清零政策的我国，疫苗就显得至关重要。所以，对于个人来讲，与其不断质疑为什么不引进mRNA疫苗，不如务实地给自己把能打的疫苗打上，然后劝说身边能劝的人尽快完成全程免疫接种。香港的研究已经证实，在预防重症方面，三针灭活疫苗的效率并不低，加强针尤为关键。专家们的观点多有矛盾，但是我始终认为，那些不断劝你打疫苗，语重心长提醒老年人打疫苗的专家说的话，你是能听的。时至今日还在大言不惭甚至举着道德旗帜宣扬疫苗无效或者有害的人，真的是祸国殃民。

这两天不少朋友问我家里需要备什么药，甚至门诊的家长都非常担心地询问如果自己几个月的婴儿感染了新冠应该怎么办。关于新冠感染后的居家治疗，大半年前我已经写过文章，因为我始终相信将我国并不富裕的重症医疗资源留给重症患者才是合理的。而大多数轻症感染，是能够通过应对普通上感一样通过一般的医疗手段解决的。在这里不妨就免疫以外，个人还能做什么，简单再多说几句。

个人防护依然重要

摘口罩是一种象征，是一种面向正常生活秩序的表态。然而，这并不能否认口罩在呼吸道传播病毒预防中所起的作用。考虑到奥密克戎的极高传染性，口罩并不能避免感染，因为你不可能做到像隔离病房那样使用口罩。但是，口罩至少可以降低感染概率，对于社会来说拉平感染曲线，降低感染峰高；对于个人来说，部分保护自我，并且显著降低其他呼吸道感染病毒侵袭的风险，避免混合感染。虽然没有看到非常好的研究，但是在过去几年，因为口罩的普遍使用，儿童呼吸系统感染发生的概率显著降低，表现在儿内科门诊患者的大幅下降。此外，由于普遍使用口罩，直观感受就是医务人员上感的发生率也下降了。

因此，在人员密集的室内外场所，个人依然应该坚持佩戴口罩，尤其是在冬季，对于口罩带来的不良反应我们大致还算可以接受。此外，勤洗手、开窗通风（或者新风）等良好的卫生习惯依然要坚持。

感染者应自我隔离

虽然现在大多数人是“不怕感染怕方舱”，但是这并不能否认隔离在阻断传染中的作用。我之前就说过，放任阳性患者到处乱跑绝不可能是正确的方法，而阳性了还在外面招摇的人其实都有违反传染病防治法的嫌疑。由于奥密克戎快速的传播能力，以及社会的诉求，居家隔离可能是必然的方向。包括香港特别行政区和其他一些国家在内的经验都证明，居家隔离能够充分释放医疗资源，保障医疗资源不因为大量轻症甚至无症状患者的挤兑而崩溃，这一点金冬雁在最近流传甚广的访谈中已经说得很清楚，新加坡的经验也一再证明，防治新冠的关键一环是保护医疗系统的正常运行。

所以，对于确认阳性的人，如果日后不再强制集中隔离，也应该进行自我隔离。如果你有两套房，最好把自己隔离到另一套单独的房子，保护自己的家人。如果有多个房间，那么尽可能在动线上与家人分开，并且佩戴好N95口罩。如果实在没有条件，政府应该提供集中隔离设施，当然这并非是我们所能决定的。无论如何，阳性患者需要进行自我隔离，这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家人，更是保护社会。

休息、解热镇痛、中成药

我希望我国能够与时俱进，将沿用三年的“新冠肺炎”最终更改为与世卫组织一致的“2019冠状病毒病”，或者一些华文媒体常用的简称“冠病”也不错。奥密克戎已经不是嗜下呼吸道病毒，它主要导致上呼吸道感染（我们俗称的“感冒”）。当然，抬杠说奥密克戎依然会导致肺炎并不错，就如流感病毒、腺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等各种病毒都可能导致肺炎一样。因此，新冠感染的整体自然史是上呼吸道感染的自然史，我们都很熟悉，因为大概没有人一辈子从来没有得过上感吧。

休息

对于病毒感染而言，大多数治疗是对症治疗，因为我们对病毒这种介于生命和非生命之间的形态不像对细菌那么有办法。打败病毒，有赖于免疫系统的适度反应——太弱要败下阵来，太强了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免疫系统的正常工作与全身状态密切相关。所以，休息，是人类抵抗疾病的不二法宝。之前我看到一篇文章说，美国总统拜登确诊新冠后坚持隔离办公，这不是大众应该学习的正确治疗态度。我觉得这样的科普和宣传，应该更多一些。

除了休息以外，适当饮水，保证蛋白质营养供应，适当补充维生素C及多种维生素（各类泡腾片和市售的各种多维元素片），都有助于机体对抗病毒。

解热镇痛

从西医的角度，对于不需要特殊生命支持的轻中症患者，主要就是解热镇痛。最合适的药物就是市售的复方NSAIDs制剂 。比如著名的泰诺，还有许多同类药，像白加黑、快克、康泰克等等，所以大可不必因为某种药卖完了而焦虑。这些药物的主成分，都是一种叫作对乙酰氨基酚的经典消炎药，它具有解热镇痛的作用。复方制剂中一般都有经典的抗组胺药马来酸氯苯那敏，用以缓解鼻塞等卡他样症状。其他成分就各异了，有的含有右美沙芬，有的含有咖啡因、伪麻黄碱等。网络流传的布洛芬和对乙酰氨基酚是同类药物，其解热镇痛效果更强一些。

解表与清热解毒

虽然我反感各种带药，但是显然中药在治疗上感的过程中是有作用的。虽然新冠主要引起上感，但是发热和咳嗽是比较突出的表现。因此，在新冠治疗中，辛谅解表和清热解毒是主要治则。出自《温病条辨》的银翘散是经典的辛谅解表方剂，在成药中有各种类型的银翘片。市售的银翘片大多数为中西药复方制剂，我建议如能买到的话就买单纯的中药制剂，因为复方制剂里也含有对乙酰氨基酚和氯苯那敏，和泰诺之类的药物有重复，可能造成过量服用。我自己一直觉得银翘散偏于清热而发散不足，所以我自己在感觉明显有头痛身痛或者发烧的时候会加正柴胡饮颗粒。虽然辛凉与辛温并用矛盾，然而切身感觉是后者长于发散。实际上，完全可以用复方NSAIDs制剂来配合银翘片使用（这其实也是各种复方银翘片的初衷），取两者之长。

而清热的中成药很多，比如著名的连花清瘟胶囊，还有抗病毒口服液，板蓝根，等等，不一而足，就不列举了。在清热解毒的药物中添加具有镇咳效果的药物，就组成了兼具清热和镇咳效果的中成药，这些药物有时候也会说自己具有清肺热的作用。比较经典的有急支糖浆（效果不错，难喝是真的难喝）。急支糖浆的组方里主要有金荞麦、鱼腥草，比如我们家顾老师一喝急支糖浆胃就不行，我就会改用金荞麦片来凑合一下。很多止咳中成药里以枇杷叶为主要组方，但是中医药认为枇杷叶具有“恋邪”的特点，所以一般这些药用于疾病后期或者康复期会更好一些，比如著名的某庵蜜炼川贝枇杷膏。如果你仔细研究一下蜜炼川贝枇杷膏的组分，就知道这是止咳中带滋阴的配方，显然是更适合在疾病后期兼顾止咳和弥补肺阴亏虚的作用。

儿童用药

儿童与成人一样，应对新冠的办法也是休息、解热镇痛和中成药。儿童更要注意休息，保证营养，并且多喝水（比如热橙汁、泡腾片）。儿童药物的好处是通常成分单一。爸爸妈妈们家中一般都会备有退热药，常见的退热药美林（布洛芬）和泰诺林（对乙酰氨基酚）就是我们上面说过的NSAIDs制剂。发热、高热是儿童新冠的主要表现，也是最大风险，所以这就是对付新冠的最重要武器。建议家里两种药都备好。除此以外，同样可以使用一些针对儿科的清热解毒、止咳化痰中成药。如果有鼻塞等卡他症状，可以使用抗组胺药物，比如常见的西替利嗪或者氯雷他定。与成人不同的是，儿童热度可能会更高，病情变化也会快。虽然儿童并不是新冠重症高风险人群，但是不代表儿童没有风险。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前往医院才是正解。

Paxlovid

大家还记得流感神药奥司他韦吧？11月30日，Nature杂志针对中国防疫政策的解说文章指出，抗病毒药物Paxlovid能够将死亡风险降低89%。作为一种口服制剂，Paxlovid拥有灵活给药、居家给药的重要便利性。虽然目前有许多限制，但是在药物可及的情况下，尤其对于高危人群，确诊感染后尽早使用Paxlovid或者其他以后被证明有效的抗病毒药物，是非常关键的手段。我相信对于新冠而言，Paxlovid或者其仿制品，未来会成为治疗流感的奥司他韦一样的药物。尤其对于高危人群，现有证据已经证明，尽早使用Paxlovid可以有效防止重症。

家庭备药

最后简单总结一下家庭要备什么药。

成人用药：

• 一种NSAIDs解热镇痛药：以对乙酰氨基酚或者布洛芬为主要成分的单一NSIADs制剂或者复方制剂，比如泰诺、快克、散利痛等。
• 辛谅解表药：比如银翘解毒片，一般在早期服用。
• 清热解毒药：比如连花清瘟胶囊、抗病毒口服液等，可以全程服用。
• 清热止咳药：比如急支糖浆，一般在有症状后服用。
• 维生素制剂：大剂量维生素C泡腾片（500mg-1000mg）和多种维生素复合制剂。

儿童用药：

• 两种NSAIDs解热镇痛药：对乙酰氨基酚和布洛芬。虽然指南明确不建议混合 或者交替使用，但是这一点我持保留意见。
• 清热解毒药和解表药：比如常用的豉翘解毒颗粒、柴桂退热颗粒、抗病毒口服液等。
• 抗组胺药：西替利嗪或者氯雷他定。
• 维生素制剂：按体重适当减量。维生素C泡腾片也有增加饮水量、促进退热的作用。
• 理中剂：针对一些报道提到儿童容易在后期出现胃肠道症状，在应用益生菌等以外，还可以适当使用一些理气和中的中成药，比如藿香正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