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眼里只有谁

情人节过去了一周。

我对今年情人节记忆较深，因为2月14日正好是雯敏第一天开学的日子，而不是因为我们安排了什么特殊的情人节活动。印象里根本记不得我们在任何一年的情人节搞过什么特别的活动，在过去的……差不多20年时间里。当然，我们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日子，只是可能我们已经习惯了错峰出行。我总觉得，没有必要在某个大家都觉得应该宣誓某件事情的日子里去做同样的宣誓，非如此就无法获得内心的满足……至少这不是我自己的想法。

20年的时间里我们总是结伴出行，虽然羊羊的出生改变了这一切——我能说的是，变好了，而不是变坏了。我由此感谢命运的眷顾。在情人节后的一周我发誓，无论有多少SCI论文，无论影响因子有多高都不会影响我的幸福感，因为她们永远不可能融入我的生活——以前我以为自己高傲，其实不然。只是我不爱她们而已——爱是没有原因的，任你妖娆妩媚，在情人节就是想不起你，无可奈何。不会有称赞，不会有回报，不会影响晋升，不会获得荣耀，但是正是那些普通的事情让我感到生活的意味，好像过去二十年里我们为数不多也不少的、几乎不曾留下任何影像的旅行。

这是我们少有的还可以拿出来看一下的合影，虽然脸面遮去了一半。我热爱艺术，不过我觉得摄影的基本功能还是记录。纵观历史上那些著名的照片，无不是因为记录了值得铭记的历史事件或者人物——严肃一点说，是艺术地记录了……。所以，我从不排斥傻乎乎的旅行留念照，尽管我不喜欢在某景点的牌子前拍这种照片。因为总是两个人去一些相对来说人迹罕至的地方，造成我们两个人20年来各种小小的抱怨——几乎找不到什么两个人的照片。她是口头抱怨，我是内心抱怨，女人和男人的区别。

因此，即使在零下20度的环境里，我也没有放弃那个拿起来冷得刺骨头的三脚架。还算好，这张照片至少还是让我们挺满意的。对于这种照片，即使我们自己都不会关注任何技术细节。不过我还是要说，这张照片的后期处理其实并不简单，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做一集视频稍稍讲解一下，里面包含了在Photoshop中处理日常照片的最基本逻辑。

诚然，对于肩膀上挂了两台单反相机的摄影爱好者来说，不能满足于这种类型的合照。看过我之前教程的读者或许记得我曾经用过一张2013年在东升林场拍摄的雯敏的脸部照片，就是这张：

作为南方人，我们很少有机会感受北方的寒冷，而在我记忆里最深刻的印象之一就是：她的脸会结冰，尤其是睫毛会结冰。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她的睫毛长。我算是相信了这个解释，因为……我不会结冰！在我去年一些包含羊羊照片的文章里，好多次有读者留言说：秋凉，我看到你了哦！好吧，那让我在冬季的北方尝试一下这样的可能。

这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一张照片。我把它和上面一张照片一起在电脑屏幕上打开，没有人会不喜欢这张照片，更不要说主人公了。我喜欢平和的色彩，喜欢睫毛上清晰挂上的小冰珠，喜欢锐利却不失柔和的画面……与其他所有人不同，我还看到了5年时间里自己意识和技术的小小进步——从对光线的感知、对设备的选择和后期处理的方法。当然，我还喜欢把它放大到100%……

没有人喜欢携带沉重的摄影器材。我自以为属于那种能简则简的人，然而我这次仍然带了……三台相机和五支镜头（包括E-M10 II）。有时候你需要向自己证明学习摄影、花钱买设备并且把这些设备带出来是有回报的。这就是那种让我感觉手机有时候确实不行的照片——差点忘了，那时候我们的手机都早冻关机了。

我总说，每个人的眼光都是不同的，这也是摄影的魅力之一。面对同样的场景，我们会看到不同的景象。羊羊让我看到的是影子。小时候我们都曾经对地上留下的人影惊奇不已，这份久远的回忆因为羊羊被重新勾起。将手牵手的影子记录下来无疑是值得留恋的回忆，就像这样。于是，我想是不是有可能用这种方式来拍一张合影呢？使用广角镜头的时候我们常常会被阳光投下的身影困扰，想办法避开阴影，获得足够的近景光照。当影子不可能从画面中被剔除，不妨就在照片中将他们留下，代我们到冰封的水面上走一走吧。

最后这一张合影是完全出乎意外的，因为如果不是长白山那要命的雪地摩托车我就不可能在山上花200块钱买两副劣质的所谓滑雪镜——要命还是要钱，我做出了完美的选择——在下着雪的天池边上，这副眼镜也许实现了比抵御冰冷的寒风更完美的价值。透过着色的镜片，我看到了拍下这张照片的自己，以及太阳在我们身后投下的影子。

在山顶强烈的日照和冰雪的反射下，液晶屏上我唯一能够辨识的是直方图。也许我应该调整一下构图让我们的影子显得更清晰一些——好吧，为什么我要骗你呢？事实是当我在电脑屏幕上浏览照片时才惊奇地看到了我们两人的投影。没有巧合的生活是寡淡无味的，许多时候照片带来的回味源于种种巧合。所谓精巧的构思，可能只是某种巧合的自圆其说。无论如何，我喜欢这种巧合，喜欢在她的眼睛（眼镜）里看到自己，以及记录我们的镜头。

最后我想顺便回答微信公众号里的一条留言：新婚不久形容我是不合适的:) 二十多年一路走来，我想对于感情我还是有所理解的。生活是真实而残酷的，我们都不能逃离日常甚至恩怨，然而感情永远都是感情。谁的眼里只有谁，从不怀疑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至少都能够在精神上求得超脱现实的宁静和幸福。